© 关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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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秦愫/瑶愫】贞烈

        秦愫中心,我理解中的秦愫,含瑶愫情节。

  

  

  

  

  “凡为女子,先学立身。立身之法,惟务清贞。清则身洁,贞则身荣。行莫回头,语莫掀唇。坐莫动膝,立莫摇裙。喜莫大笑,怒莫高声。内外各处,男女异群……”

  华服的女童念念有词,一边摇头晃脑,一边好奇着去抓父亲剑佩着的流苏。她越念越慢,越念越慢,最后,她紧闭着嘴,拉着黑丝绦不说话了。

  父亲哈哈大笑,他说:“啊哟,看来我们的阿愫想当一个巾帼英雄。”他解下了自己的佩剑,把它递到了女儿手里,而女儿皱着眉头,仔仔细细地摸着剑柄。

  这是秦愫的第五岁。

  窗外,树的浓荫与日的光斑交杂,摇晃伴随着蝉鸣,一片好风光。

  

  院内植着枇杷树,现在还不到结果的季节。

  秦愫站在树下,一颗石子蹦向她,碰歪了簇新的簪子。

  秦愫呀了一声,大叫,“秦憾!”

  年长三岁的兄长从树梢中探出头来,笑嘻嘻地居高临下:“哟,这么大声,仔细嫁不出去!叫我什么呢?”

  “兄长。”秦愫碾了碾脚尖,不情不愿叫了一声,她攥住手里的书,复又压低了声音威胁他:“我知道你昨日没做功课。”

  秦憾切了一声,秦愫又说:“你还在书上画了小人,他们行房事……”

  “碰”一声,兄长从树上掉了下来。

  这次轮到秦愫轻轻地哼了哼,倨傲地仰高了头。她娉娉袅袅地走了,身后,她的兄长在喊,“你疯了,说这种话!你可是个姑娘家!”

  临院的窗内,母亲忧愁地看着自己的儿女,手中一方帕子,海棠的花骨朵儿才绣到了一半。

  

  待到十四岁的时候,秦愫和家人爆发了一场争执。

  母亲哭着要去抱她:“愫啊。”

  秦愫躲开了,“我不喜欢那个人。他不识礼数,想来摸我的手!”

  “根本没有!明兆是我最好的朋友,我在一旁都看见了!你冲他摆脸色,还碰倒茶盏,弄湿他的衣裳,你是故意的!”秦憾吼得比谁都大声。

  秦愫的脸胀得通红,她忍了又忍,终于哇地哭了。

  秦憾还在吼:“我知道你每次都找护院说话!装作对他们有意思!你就是想从他们那里学剑招!”

  秦愫哭得更大声了:“你毁我清白,我要投河!”

  “好了!”秦苍业猛地砸了下桌子,“这样像什么话!”

  他指了指秦憾:“你、你这么说你妹妹,你想逼死她啊你!你给我滚回去抄家谱。”

  他又看了看秦愫:“好了,好了,阿愫,乖女儿,你也别说气话,不喜欢就不喜欢,你不想现在嫁人……那就现在不嫁,你跟我学剑法。”他沉默了一会儿,“那些护院,都是下等人,以后还是别来往了。”

  秦愫坐在地上,还是在哭。

  

  秦愫已经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了,她从护院那里,从下等人那里讨教来了掩盖身形的法子,偷偷缀在了自己父亲的身后。

  第一次杀人的时候,秦愫吐了整整一个晚上,她趴在枕头上,觉得自己的脑浆都在晃,她模模糊糊地想,对方死了吗?应该死了吧,我刺到了他的胸口……我真的刺中了吗?还是只是砍到了他的手?……刺中胸口一定会死吗?如果对方被救了怎么办,他会来找我报仇吗?……呀,那个人,好像比我还小。

  秦愫就这样睡着了,第二天醒来的时候,她照着镜子,看着镜子里面眉清目秀的姑娘。

  她想:我就好像话本里的女魔头,整个秦家就出了我这么一个女魔头!

  她对自己剥夺了一个人的生命感到恐惧,又莫名地骄傲与自豪,她在为“射日之争”出力,为正义讨伐不义出力,并且是以一个女人的身份进行的。在这种情绪下,她连找秦憾麻烦的次数都少了很多,取而代之的是她每每用一种大人注视孩子的目光注视自己的兄长,就像她每次无言地看着她母亲绣花一样。

  

  战争的残酷超乎所有参与战争的人的想象,包括秦愫。

  她被温家的修士抓住了。

  一群男人围着她,好像秃鹫围着新鲜的尸体:“哈哈,还是个小娘们,这次赚翻了。”

  秦愫把头埋在地上,胳膊死死地挡住自己的脸,她恐惧地想吐,比杀人的那次还要激烈,一会想自己的父母,一会想手里的剑,甚至想到了秦憾,然后,她又想,我要不要自尽,如果我不自尽,我活着怎么办,我活着回去的话我就完了,大家一定会知道的,我要自尽,我必须要自尽。

  孟瑶就是这个时候来的,秦愫只是听到了“吁”的一声,又轻又快,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,又好像很近,然后有人翻身下马,衣裳擦过马鞍的声音说不出的利落。

  接着一道声音响起来:“你们在干嘛呢?”

  “温瑶大人,”一群人呼啦啦地围上去,“抓住了个小娘皮,你瞧瞧,这姿色,啧啧,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跑出来,说不定是想男人了,要幽会情郎。”

  说到后面,他们哄堂大笑。

  “哎呀,大家别给我难做,”那个声音温吞吞地,又说,“这军令才发几天呢,女俘可不能这样处置。晚上就要发饷钱,大家熬几个时辰,到时候帐子里岂不是更快活。”

  一群人的说话声慢慢低了。

  孟瑶对他们笑笑,“上次不是和大伙们说了吗,要给大伙们加军饷,这次我便是来说这个的,大人同意了,列位,领钱去吧。”

  欢呼声震天响,每个人都大喊“温瑶大人”,就好像地里的老农对着久旱后的甘露大叫土地爷。

  人散了之后孟瑶把秦愫扶起来,解开了缚手的粗绳。秦愫看着他,脸比地上的石灰还白。

  孟瑶站远了些,还是笑,声音还是温吞吞的,“你是秦家的姑娘?”

  秦愫一下没有反应过来。

  孟瑶耐心地指了下她的手上的护甲,向她示意,“姑娘,护甲这么绑的,只有秦家。下次,你要记得换种绑法。”

  

  秦愫离开温家营地的时候还感到不可思议,自己居然就这样跑了出来,活得好好的。

  尖利的山峰与密林向后飞驰,眼前头是欲坠的落日,秦愫骑在马上,箭般的风扑过来,翻书一般将衣袂翻得哗哗响。

  她想着自己听过的那么多贞洁烈女的故事,学剑法的时候自己是唾弃这些的,被温家抓住的时候自己以为自己会成为这些人中的一个,但是温瑶出现后呢?

  温瑶、温瑶……

  啊,秦愫忽然如遭雷击,她想到了另一个名字,金光善的私生子、妓女的孩子、杀了一个金家修士后叛逃的人,金家和金家附属的家族中人人都知道,人人都当做一个笑话来听。那个名字是孟瑶。

  会是他吗?秦愫在马上远远地回头望了一眼。

  他就好像话本中身世凄楚的大侠,是注定要向那些藏污纳垢的武林长老报仇,然后死在黎明前的夜里的,那是大侠的贞烈。

  秦愫悄悄咬了下嘴唇,她不想当女魔头了,她想当那唯一一个明白大侠志向的红颜知己,和大侠一起死在夜里。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*在当时的那个年代,秦愫作为一个女子敢上战场,敢反抗父母执意嫁给自己的心上人,并且作为统治阶级的一份子全然不在意心上人的出身。

  她的灵魂和用生命抗击命运的金光瑶是同样的反叛与高傲,我始终坚持他们是相爱的,至少在他们发现彼此是兄妹之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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